“谢谢。”杰克感觉清爽多了,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。
伊扎重新回到床边坐下,微笑着看着杰克。
“伊扎,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。轮到我了。”杰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坐下,合上双手搭在桌上。
“伊扎·修斯达尔,你一定要好好讲讲关于你的身份。”
“介意再去客厅拿张椅子吗?”伊扎不正面回答,只是提议道。
“当然不。”说着杰克走出房间,却发现客厅内空无一人。
只消半分钟,杰克就回到了伊扎的房间。
此时桌上已经摆上了两杯咖啡。
“要加糖吗?”伊扎询问道。
“要。”
于是伊扎走到书架边,递给了杰克一个装着方糖的玻璃罐。
两人同时入座,杰克又揭下面具放在一边。
“那年我大概只有十几岁,那个时候各个国家正在开战。”伊扎苦笑道:“然后他们居然发现了我们部落的存在。很奇怪,尽管已经被埋没这么久,但居然能够残存下来。”
“确实,”杰克点点头,“然后呢?”
“他们是一支突击部队,但是在错杂的丛林里迷路,于是便向我们寻求帮助。我的族人们很愉快地答应了——将自己的口粮分给他们一部分。”
“我本来应该随着父母的,但是我被他们身上的某种东西吸引住了——银光闪闪的军刀和枪械。于是在他们离开时,我偷偷跑过去,告诉他们我想加入。”
“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会以‘你还太年轻’这种理由来搪塞我,没想到他们也很愉快地答应了。随即我就得到了一对柯尔特,两个填满子弹的弹夹,一件迷彩衣,一双军靴,一把光可鉴人的军刀。”
“我为他们带路,半天之内我们就离开了那里——我们甚至比敌军抵达的还要早。他们教会了我上膛,如何隐匿自己等等技能......我学得很快。”
抿一口咖啡,伊扎语气略带疲倦。
“对我来说,那段生活既是开始,也是终焉。”
“敌人在午夜时分进入了我们的伏击圈内,我们一齐向他们倾泻子弹,那个晚上,我们将他们全数歼灭。”
“大多数的人都死了,除了十四个人——没有击中致命部位,失血过多昏厥过去罢了。”
“是啊,柯尔特M1911A1,弹夹容量七发。”
“那时,我对战争这种东西一知半解,只是觉得敌人也是人,我没有权利夺取他们的性命。我的战友们除了拿走他们的弹药外什么都没管,我也是——然后我们转移了阵地,后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。”
“直到我随着他们回到军营,我才发现他们并不是所谓的突击部队,而是一队雇佣兵。只要出价够高,就可以受雇于任何人。”
“他们为我也要了一份薪金,那个时候我对金钱的概念根本不了解,于是我的战友们又教会了我基本的生计法则——积攒一部分,剩下的用来采购弹药和压缩干粮。”
“然后我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们大家庭中的一员。只要战争还没有停止,我们就能混一口饭吃。不过,我不同,如果战场的枪炮声是生活的话,那我的出口就在那里。”
“大大小小的战役我们都有参与,正因为我们的默契无间,我们每次都圆满完成任务,于是我们的薪金越来越高——风险也越来越大。那时的我对此一发不可收拾,气势高涨且狂热;相比之下我的战友们已经对所拥有的一切满足了。”
“但是我们仍然是一个大家庭,直到帝国沦陷战的打响。那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,我们被天文数字的薪金所吸引了。我们的任务是保卫帝国免遭沦陷。”
“太疯狂了,即使是强如帝国,但是......被众多的协约国家包围,已经无力回天了才对。”杰克评价道。
“对,简直就是在玩命,但是我说过,雇佣兵是为金钱而战的一类人,而我更是为了寻求刺激,来填满我年少轻狂的血性。”
“在重重诱惑下,我们还是选择了参战——伤亡惨重,敌我实力差距悬殊,我的战友们接二连三地倒下了。但是,这一次,我没有像放弃那十四个人一样抛下他们,他们是不同的——尽管在枪林弹雨的洗礼下我已经对敌人失去仁慈,但他们相当于我的家人。我能在他们的掩护下突围,也能在正确的时间做最正确的事。我背着一个,双手抓着一个,那真是太重了,仅仅两个人就能让我头昏脑涨。穿梭在炮火扬起的漫天灰烟与四射的流弹中,我身上背负着太沉重的东西了。”
“很戏剧性,我拼死背回来的战友,一个已经断了气,另一个也奄奄一息了。他好像要说些什么,但是始终没能说出来,只是看着我......直到瞳孔溃散。”
“一天下来,原来二十一人的家庭,一下子死了十个,两个人轻伤,五个人重伤,四个人生死未卜。我是属于轻伤,只是被流弹击中了左手臂和侧腰,处理一下,消消毒扎个绷带就完事了。”
“一名合格的雇佣兵不能被情绪左右,但是按当前的处境来说,忍耐和撤离都一样可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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